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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乙数阅> 豪门总裁 > 天晴了就一起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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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都说我是江旭东的舔狗。

我不置可否。

如果不是因为江家确实对我们孟家有恩,我何至于每天不厌烦地帮江旭东收拾一堆烂摊子。

不过,在今天,我的恩情算彻底还完了。

因为这是他亲口说的,我们两不相欠。

宴会厅的水晶吊灯在孟微头顶炸开细碎的光,她垂眸望着香槟杯沿凝结的水珠,耳畔是林若初娇软的轻笑。江家祖传的翡翠镯子正松松垮垮挂在那截雪白手腕上,折射出讽刺的幽光。

"诸位做个见证。"江旭东的声音突然响彻宴会厅。他指节敲击麦克风的震颤声让孟微脊椎发麻,就像过去七年里每一次他摔门而去时,玄关青瓷花瓶的嗡鸣。

黑色西装内袋掏出的竟不是婚书,而是张泛黄的信笺。

三十年前的墨迹在投影屏上晕染开来,孟微看见父亲的字迹在发抖——那是航运危机时江家注资八千万的借据,每一笔都浸着海水的咸腥。

"从今日起,两不相欠。"江旭东将借据按在香槟塔底座,琥珀色酒液顺着纸纹爬成狰狞的血管。

他身后大屏幕忽然亮起监控画面:昨夜酒店套房里,林若初踮脚为他系领带的画面被放大到失真。

宾客席传来压低的嗤笑,孟微听见昔日熟悉的闺蜜团在第三排窃语:"早说孟微就是个倒贴货。"

镶钻指甲掐进掌心时,孟微忽然想起上个月拍卖会上,江旭东也是这样握着林若初的手,一锤定音拍走了那条粉钻项链。

"好。"

这个音节跳出喉咙时,孟微自己都惊了一下。

锁骨间的珍珠项链应声而断,十二颗珍珠坠入香槟塔,在玻璃丛林里敲出编钟般的清响。

这是江夫人去年生日塞给她的"传家信物",此刻正在气泡中浮沉如苍白的鱼眼。

江旭东的眉心皱起一道悬针纹,这个永远完美多情的花花公子第一次露出类似困惑的表情。

孟微伸手拂开黏在唇边的发丝,不卑不亢地站在原地轻轻笑道:"江少是不是忘了,孟家去年并购天晟物流的份额,正值八千七百万?"

钱,是不欠的了。情,到今天也还完了。

林若初的蔻丹指甲突然掐进江旭东臂弯,在他板正的西装上留下月牙形的褶皱。

记者们的镜头在两人之间疯狂游移,孟微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瓷器碎裂声——是江夫人失手打翻了雍正粉彩盖碗。

秋雨扑在面颊上的瞬间,孟微摸到嘴角扬起的陌生弧度。

湿透的雪纺裙裾缠在小腿,像褪下的蝉蜕。

酒店旋转门将满室哗然关在身后时,她听见十二楼传来香槟塔轰然倒塌的轰鸣。

孟微走出宴会厅,厅外是连绵的小雨。雨丝斜切过旋转门投下的暖光,在孟微肩头织出半透明的茧。

手机贴在耳畔还能听见宴会厅漏出的喧哗,她将微微湿的披肩裹紧些:"王叔,把车开到西侧回廊。"

她喉咙里还呛着香槟的甜涩,像吞了把没熟透的樱桃核。

水晶灯在身后渐次熄灭,黑暗漫过脚踝时,她听见打火机砂轮转动的脆响。

猩红火星在廊柱后明灭,勾勒出男人瘦削的下颌线。

他手腕翻转的弧度很特别,银质火机盖合上时,恰有闪电劈开云层,照亮他指间尾戒上缠绕的繁复暗纹。

"孟小姐的南洋珠设计展,"

烟嗓裹着雪松香飘过来,

"请柬还在我书房镇纸下压着。"

男人踏出阴影的步态像某种猫科动物,Burberry战壕衣摆扫过满地碎雨,露出内里靛青西装上手工刺绣的星图,

"可惜那天我在苏富比拍场,为抢一对明朝点翠簪子差点掀了竞价牌。"

孟微后退半步,鞋跟卡进地砖缝隙。

这个距离能看清他领针是半颗孔雀石,断裂面闪着诡谲的磷光——

正是她三年前"遗失"在米兰展的镇展之作《伽蓝雨》的组件。

"宋南郁。"

他突然伸手拂去她发间水珠,指尖在离耳垂半寸处停住,

"上个月您给江家夫人做的翡翠耳坠,让我家老太太念叨到现在。"

宋南郁变魔术般从风衣口袋摸出丝绒盒,天鹅绒上躺着颗血珀,

"她下月八十大寿,不知孟小姐肯不肯用这个当主石?"

雨幕中传来轮胎碾过水洼的闷响,迈巴赫雾灯刺破雨帘。

男人却抢先一步撑开黑伞,伞骨末端雕着振翅的鹤,雨水顺着鹤喙,滴在她因披肩滑落而裸露的肩头:

"听说孟小姐刚退了江家的婚约?"

黑色的伞面忽然倾向她这侧,露出内衬手绣的北斗七星,

"巧了,我昨天也刚拆了宋氏和江氏合作的智能码头项目。"

雨珠顺着伞骨滑落成帘。

孟微掏出手机,屏幕在潮湿空气里蒙着雾气,她看着联系人界面新跳出的"宋南郁"三个字,指尖悬在通过验证的绿色按钮上。

男人撑伞时残留的雪松香还缠在袖口,让她想起父亲书房里那支总也点不完的沉香。

"奶奶喜欢听昆曲。"宋南郁的声音混着雨声从耳侧传来。

他将丝绒盒轻轻地、郑重地放在孟微另一只手里,"她年轻时是省昆剧团的刀马旦,总说现在的首饰都缺了分翎子枪的飒气。"

孟微抬头时正撞见他挽起的衬衫袖口,小臂有道淡色疤痕蜿蜒进黑暗里。

手机突然震动,是王叔发来的定位信息。

孟微借着屏幕微光按下通过键,抬头正看见宋南郁举着手机晃了晃,示意她有事微信联系。

三天后的深夜,孟微在工作室被青瓷盏里的浓茶烫醒。

宣纸上晕开的墨迹逐渐显形——她盯着宋南郁发来的老照片:鬓发如银的老太太穿着戏服,头面在阳光下折射出利落的弧光。

手机突然跳出定位分享,是家开在巷子深处的苏帮菜馆。

"三虾面要过季了。"宋南郁的语音带着瓷勺碰碗的轻响,"老板说留了最后半斤河虾籽。"

雕花木窗滤进的光斑落在八仙桌上,孟微正用筷子蘸茶水画图样:"我想用流动感强的线条..."

话没说完就被珠帘哗啦声打断。江旭东抓着包间门框的手指节发白,领带歪斜地绞在青金石袖扣上——那是孟微去年送他的生日礼。

"难怪急着甩开我。"江旭东踢开脚边的藤编凳,震得梁上鸟笼里的画眉扑棱乱撞,"原来是搭上了更高的枝,我当是谁……"

孟微攥紧桌布下的手机,壳沿碎钻硌得掌心生疼,嘴角扯出几分冷意:"江旭东,你是不是忘了退婚是谁主动提的?现在你不去和林小姐拍摄恩爱日常,跑来恶心我又是做什么?"

"退婚是我主动提的又怎样?但这不是你去勾搭别人的借口!少来这套!孟微,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回答我!"

江旭东怒目而视,抓起宋南郁面前的茶盏狠狠砸地,瓷片飞溅,划破孟微脚踝,渗出一丝血迹。

宋南郁突然起身挡在两人之间,白衬衫被穿堂风吹得紧贴脊背:"江先生,令尊上个月找我谈合作时,倒没提您有如此独特的嗜好。"

他左手背在身后冲孟微打手势,腕表秒针跳动的微光指向后厨方向。

"这是我与孟微的事情,与宋先生无关!"江旭东像一头被激怒到发狂的野狮,拳头擦过青花瓷瓶,震落案头一簇白兰。

宋南郁突然闷哼一声,左脸迅速泛红。孟微这才看清江旭东指缝渗血的关节,地上躺着崩飞的玳瑁纽扣。

画眉鸟在笼中发出凄厉啼叫,她看着宋南郁抬手抹去嘴角血丝,忽然想起暴雨夜他伞柄上刻的小字——"忍冬"。

孟微报警了。警察来的很快,将江旭东以寻衅滋事为由处以行政拘留。因为宋南郁没有还手,所以警察只是简单问了几句话便让他走了。

孟微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主动提出要帮宋南郁处理伤口。

她盯着宋南郁颧骨上那道渗血的擦痕,喉头像是哽了颗泡发的莲子。

她忽然起身想去拿包,碰翻了竹编茶盏,残存的龙井顺着桌缝蜿蜒到男人膝头。

"稍等。"她低头翻包时碎发扫过宋南郁手背,包包拉链卡住的声音在凝滞的空气里格外清晰。

创可贴包装被撕开第三遍才成功,酒精棉片凉意透过指尖,孟微惊觉自己右手小指正无意识摩挲着他袖口卷起的褶皱。

宋南郁微微仰起脸时,暮色爬上他渗血的颧骨。孟微用棉签蘸碘伏的力道轻得像扫去瓷器上的灰,却听见他喉间逸出一声压抑的吸气。

窗边鱼缸折射的光斑在他睫毛上颤动,她这才发现他左眼尾有颗极淡的痣,随着疼痛引起的抽搐时隐时现。

"冰块。"她转头朝柜台喊得太急,尾音劈成细碎的颤。

后厨递来的不锈钢小桶冒着寒气,裹冰块的纱布边角还沾着香菜碎末。

水晶吊灯在檀木地板上投下细碎光斑,孟微握着冰袋的手指微微发抖。

宋南郁左颧骨那片淤青像团化不开的墨,正顺着瓷白皮肤往下洇。

隔着凉透的棉帕,她感觉到他皮肤下跳动的血管,像藏在雪地里的幼兽。

宋南郁忽然抬手虚虚拢住她手腕:"可以了。"

他说话时牵动伤口的抽气声让孟微蜷起脚尖,这才发现左脚踝被碎瓷划破的血线已经凝固成暗红的丝。

药油混着铁观音余香在两人之间浮沉,她固执地按住他欲退后的肩,指尖陷进衬衫下绷紧的肌理。

宋南郁的呼吸突然滞在孟微耳畔,她才发现自己几乎要陷进他衬衫第二颗纽扣投下的阴影里。

冰块融化的水珠顺着指缝滑向腕骨,在桌布上洇出深色的圆,像滴错了位置的墨点。

"别动。"她声音轻得被窗外渐起的蝉鸣碾碎,食指不自觉抵住他下颚。

棉签扫过伤口边缘时,他睫毛忽然剧烈颤动,在眼下投出挣扎的蝶影。

孟微嗅到他领口浮动的雪松香,混着极淡的血腥气,这才惊觉自己手背正贴着他颈侧跳动的脉搏。

后厨传来铁锅爆炒的声响,油星溅起的噼啪声惊得孟微指尖一抖。

宋南郁突然握住她悬在半空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医用纱布渗进来:"已经止血了。"

他拇指仿若无意识搬摩挲她腕间淡青的血管,那里还留着刚刚被江旭东攥出的红痕。

孟微抽手时碰翻了碘伏瓶,褐色的液体在宣纸上游走成陌生的海岸线。

她慌乱去抓纸巾盒,撞上宋南郁俯身收拾碎瓷的手。

两道影子在暮色里交叠的刹那,画眉鸟突然发出清越的啼鸣,笼中晃动的清水倒映出两人仓促错开的目光。

宋南郁捡起最后一片碎瓷,锋利的边缘在他虎口压出月牙白痕:"小时候爬树摔破头,奶奶总说伤口是星星住进皮肤里。"他忽然用瓷片尖端轻点自己颧骨,"现在这里住了颗晚星。"

孟微看着他推开雕花木窗,夏夜的风卷着栀子香扑灭满室药味,但停息不了此刻的心跳。

巷口路灯在他侧脸投下暖黄的光晕,那道伤口浸在光里,真像揉碎了一捧星屑。

她低头收拾包包时,发现少了一枚创可贴——正静静躺在宋南郁方才坐过的藤椅缝里,包装上的小熊图案在阴影里咧着嘴笑。

不知为何,她的嘴角也轻轻上扬了些许弧度。

时间转瞬即逝,孟微设计完了珠宝稿。她本想直接在微信上发给宋南郁审查,但是宋南郁却说想再听听奶奶的意见,执意让孟微来一趟老宅让奶奶过目。

罢了,珠宝本就是为他奶奶设计的,让奶奶本人掌眼也最是合适。更何况她也想见见宋家这传奇般的老太太。于是孟微便没再推辞,将将答应了下来。

宋南郁也是清闲,抛下公司事务来亲自开车送她回老宅。

孟微抱着檀木匣子站在宋家老宅门口时,廊下的铜铃正被夏风撞出碎玉声。

她低头检查月白旗袍下摆的苏绣缠枝纹,突然听见墙内传来苍劲的唱腔:"海岛冰轮初转腾——"

朱漆门吱呀开了道缝,穿香云纱的嬷嬷冲她眨眼:"老太太扮上杨贵妃了,姑娘快顺着游廊往水榭去。"

鹅卵石小径上的雨痕还未干透,孟微踩过嵌着青瓷片的拼花地砖,忽然被紫藤架下的玻璃展柜绊住视线——她三年前在米兰珠宝展失踪的《伽蓝雨》孔雀石胸针,此刻正在防弹玻璃后流转着诡谲的磷光。

"孟小姐对赝品也感兴趣?"

宋南郁的声音惊得她手一抖,檀木匣差点摔进锦鲤池。他今天穿了件板正的黑西装,袖口别着的黑玉扣正是孟微之前拍卖会失手的那件。本来她是想拍来送给江旭东的。不过现在也很好。

"宋先生说笑了。"孟微将木匣转了个方向,露出底部刻的"伽蓝"篆印,"我倒觉得这赝品比真迹更懂取舍。

水榭里的唱腔陡然转了个调,变成《牡丹亭》的"原来姹紫嫣红开遍"。宋南郁面色微变,往东南角一指:"奶奶等急了。"

穿过廊门后,孟微终于看清戏台上的人——满头银丝的老太太穿着湘妃色宫装,水袖甩出的弧度劈开满架蔷薇香。她腕间缠着七宝琉璃串,最末那颗金绞蜜蜡正随着唱词在孟微眼前晃。

"阿郁带来的姑娘,且近些看我这头面。"老太太突然甩出个卧鱼身段,点翠凤冠上的珍珠突然簌簌掉落。孟微下意识伸手去接,却发现那些珠子竟用极细的金丝串成摇颤的流苏。好生眼熟……

宋南郁轻轻压住她欲抬手的手腕:"奶奶在试你眼力。"他说话时气息拂过她后颈,"这是民国时梨园行的绝活,唤作'珠帘不卷'。"

老太太摘了头面轻掷过来,孟微接住的刹那感觉指腹刺痛——凤冠背面用米珠镶着个"薇"字,正是她十八岁那年设计的首个落款。

"南郁书房第三个樟木箱,"老太太抿着胭脂纸笑道,"存着某位设计师少女时期所有的失败品。"她突然用戏腔念白,"包括一匣子画坏的鸳鸯笺哟!"

暴雨就是在这时砸下来的。宋南郁拽着孟微躲进藏书阁,她怀里的设计稿散落在黄花梨案几上。当闪电劈亮穹顶的《千里江山图》藻井时,孟微突然发现那些图纸间混着张泛黄的速写——十七岁的自己正趴在米兰展柜前画设计图,而玻璃倒影里有个举着相机的少年。

宋南郁潮湿的手掌突然覆住那张画:"奶奶总爱乱收东西。"他身后多宝阁上的珐琅钟突然报时,惊起梁间燕子撞翻了青花瓷缸。

"宋先生不如解释下这个?"孟微抽出被压住的设计稿,背面竟是用金粉勾勒的并蒂莲纹样——正是她当年被江旭东否定的订婚戒指草图。

藏书阁的门吱呀开了,老太太捧着金缮过的钧窑茶盏探头:"阿郁,你在江孟两家订婚宴摔碎的那盏,我用你藏的珍珠补好了。"她故意将茶盏倾斜,盏底粘着的南洋珠泛着孟微熟悉的虹光。

雨线顺着瓦当砸在石阶上,宋南郁的手指骨节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当远处传来广播里《游园惊梦》的笛声时,孟微突然发现他耳后泛着可疑的红晕——就像当年米兰展上,那个帮她扶正展柜的少年慌乱时涨红的耳尖。

“殊不知宋先生有剽窃他人物品的癖好。”孟微下意识防备道。其实她猜到了,宋南郁应该是喜欢她的,不然不会收集这么多关于她的东西。她将这些废稿弃如敝履,却殊不知宋南郁却将其视作珍宝。说没有动容是假的,但是江旭东的那些事一遍又一遍地打醒她、告诫她、不容许她再轻易相信。孟微选择逃避。

宋南郁眉眼微沉,却也只是轻轻说了句“我不会勉强你。”

孟微往后后退了一步,后腰撞上黄花梨边框,雕花棱角硌得生疼。她突然想起十八岁那个盛夏午后,有只骨节分明的手替她拢过满地碎瓷。记忆里棒球帽檐压得太低,只记得对方腕间沉香珠蹭过她脚踝的触感。

窗外惊雷炸响的瞬间,老太太的咳嗽声适时穿透雨幕。宋南郁后撤的动作行云流水,变戏法似的从多宝阁摸出个锦盒:"奶奶给的赔礼。"

孟微打开盒盖时呼吸一滞。十二枚青瓷碎片被金箔包边,串成塔链垂在她颤抖的指尖。每片断口都镶嵌着孔雀石碎屑,在烛光里流转成星河——正是《伽蓝雨》失踪的那批边角料。

"南郁磨了三个月。"奶奶温吞地从屏风后转出,手里收着本泛黄相册,"说是要攒够星辰,才配得上摘月亮的人。"

宋南郁突然剧烈咳嗽,瓷白耳尖漫上血色。他转身去关窗的背影绷得像张拉满的弓,后颈发际线处有道淡疤随动作起伏——与孟微记忆中替她挡展柜的少年伤痕位置重合。

暴雨在此时倾盆而下,老宅电路应声而灭。孟微在黑暗里踉跄半步,跌进带着雪松香的怀抱。宋南郁的呼吸扫过她汗湿的额角:"小心台阶。"

他握着她手腕引路的动作克制守礼,掌心温度却烫得惊人,似乎急切地想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当烛光重新亮起时,孟微发现两人正站在藏书阁深处的暗门前,铜锁上挂着的竟是当年米兰展的工作牌。

"密码是你工作室成立日。"宋南郁侧身让她输数字,喉结在阴影里滚动,"我设的。"

旋转门轴发出年久的呻吟,孟微被尘封的记忆扑了满脸。整面墙的亚克力展柜里,陈列着她所有被江旭东否定的设计稿。最中央的玻璃柱内,十八岁的鎏金错银簪浸泡在特殊溶液里,簪头刻着缩微的"郁"字。

"修复它的时候,总想着设计师的模样。"宋南郁忽然从背后靠近,指腹虚点着簪身裂痕,"想着她画稿时会不会咬笔头,打瞌睡时睫毛会不会扫到图纸。"

孟微转身的刹那,旗袍盘扣勾住他衬衫的纽扣。扯开的衣领间露出锁骨处的玫瑰纹身,花瓣脉络竟是她当年随手涂鸦的线条。宋南郁闷哼一声,握着她的手按在纹身上:"现在物归原主。"

惊雷劈亮穹顶的瞬间,孟微看清宋南郁眼底翻涌的墨色。这些年来所有匿名图纸、神秘订单、绝处逢生的转机,此刻都在他锁骨处的玫瑰纹身里绽放出血色花瓣。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孟微慢慢地垂下眼,颤抖的睫毛暴露了她此刻内心的兵荒马乱。

"你问为什么?"宋南郁忽然翻身从枕下抽出一卷泛黄画纸,"这是你十九岁在苏工坊画的《并蒂莲》耳坠草图。"他抖开图纸,边角处洇着咖啡渍,"那天你趴在老榆木桌上打盹,睫毛上沾着金箔粉。"

孟微的指尖用力掐进掌心,泛起尖锐的痛。那是她大二参加非遗传承人选拔的落选作品,连江旭东都不曾见过的废稿。

宋南郁变戏法似的摸出个螺钿匣子,十二枚南洋珠在红丝绒上泛着虹光:"你丢在米兰展后台的试验品,我每年往里面添一颗。"最底下那枚珠子裹着糖纸,印着二年前展馆对面甜品店的logo.

"蓄谋已久?"他忽然凑近孟微,"可能从你在苏工坊把最后半块海棠糕分给流浪猫开始——"指腹抹开她眼尾的湿意,"我就在等玫瑰纹身覆盖旧疤的这天。"

更鼓声穿透雨幕时,孟微在妆奁底层摸到支鎏金错银簪。簪身刻着行小篆:"愿为伽蓝雨,逢卿千百度。"正是她二十岁在黄鹤楼许愿笺上写过的诗。

宋南郁喉间溢出的闷哼惊飞梁间燕,沉香木床柱上的雕花勾住她散落的发簪。孟微就着这个俯视的姿势,将鎏金错银簪横在他渗血的唇间:"宋先生这些年,就学了些隔空藏物的本事?"

"还学了怎么煮红糖姜茶。"他忽然进步上前将人困在怀里,握着她的手指了指珐琅暖手炉,"你二十岁冬夜画图时总捂的这个,我每年惊蛰都替它换新炭。"

孟微的掌心贴上炉壁缠枝纹,余温烫得眼眶发酸。那年江旭东摔了她的暖炉,说死物无用,却不知有人悄悄把碎片捡回去焐在胸口。

宋南郁将下巴抵着她发顶轻笑:"现在知道为什么非要你来送设计稿了?"

孟微突然用力揪住他衣领,玫瑰纹身擦过她锁骨:"宋南郁,你算计我?"

"是求你成全。"他打开攥在手里许久的丝绒方盒,黑钻对戒嵌着孔雀石碎屑,"从十七岁在苏工坊见你修瓷器的模样开始——"戒圈内侧的"伽蓝"篆文贴上她无名指根,"我就在等这场暴雨困住你我。"

“那便一起困住吧,天晴了我们一起逃脱。”


更新时间:2025-03-14 15:1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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