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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天小儿麻痹，所有人都嫌弃我。
但我妈妈却说我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
可如果有的选择。
我宁愿这个世界上没我。
1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配合你们。”
“难道只有承认我是凶手，才算配合吗？”
面对警察的审讯。
我很想表达不满。
可我不敢。
我咬着牙控制我的情绪。
从农村到县城。
十几年的生活让我明白，有些人的生活叫生活。
而有些人的生活叫活着！
“我不明白，既然我妈妈已经承认她是凶手，为什么一定还要问我？”
“难道只有把我们家一网打尽，你们才会有成就感吗？”
我双拳忍不住颤抖：“难道我们就不是受害者吗？”
我情绪激动，起伏！
可在两名警官的脸上好像只有严肃还有云淡风轻。
“是啊，从来没有感同身受。”
听我这般回答，那警察都要气炸了。
“赵辰，我们想知道的是真相。”
“真相？”
我深吸口气，努力想平复自己。
可我忍不住颤抖的身体让我无法压抑内心的情绪。
我忍不住嘲笑：“是啊，从来都是只关心结果，谁又会去在乎过程呢。”
我天生左腿小儿麻痹，所有人看我的目光都充满了嫌弃，在学校我是被“特殊”关照的残疾人。
“每次学校来领导作秀，都要让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讲台，把我的隐私暴露在闪光灯下。”
“在村里，我是被人嘲笑讨不到老婆的死瘸子。”
“就连吃饭都没人愿意和我坐在一桌，真可笑，我是腿瘸又不是瘟疫！”
那警察控制着情绪敲打桌子：“赵辰，我们在说这起案件，你别扯远了。”
“远吗？我说的不是真相吗？”
我像老鼠一样生活了十年。
在这一刻我忍不了了，我想问有谁关心过老鼠的“真相”吗？
别人家半个土豆炒四个菜，是春晚小品里的笑话。
可这笑话的却是我家的生活。
“我爸爸跟同村的工头一起出去打工，结果工头就为了省下一百三十元的人身意外保险钱，害我爸从五楼摔下来，一分钱赔偿金也没有！”
“我爸腰椎骨折，换来的是被扔在医院一天一宿，是我妈用门板当车把我爸爸从医院拽回来的！”
“为了赚钱养家！”
“我妈每天早上三点就要走着出村去村外一百多公里的工厂打工！”
“晚上又要贪黑走回来，就为了省下那每天六元钱的车费。”
“可黑心的工厂老板欺负我妈是聋哑人，故意克扣她的工资，还欺负她！”
“我妈哭着去找村长求他帮忙，结果呢！”
“工厂老板依旧开豪车，住别墅，我妈却要从那以后忍受满村子的风言风语！”
“你告诉我什么是真相！”
警察听了我的话，第一次叹了口气：“赵辰，你要相信，这世界是善良的，好人总比坏人多。”
“呵，是啊，我妈妈也这么说，可结果呢？”
2
我在学校被同学欺负。
他们让我用牙咬着拖布，然后用拖布杆打我。
我听妈妈的话，冲他们笑，我以为笑能化解恶意，他们就不会打我。
可他们反而变本加厉。
“他们压住我的头，用剪刀胡乱剪碎我的头发，那冰冷的触感触碰我的耳朵，我只想回家！”
我痛苦的回忆着，情绪逐渐崩溃：“他们笑话我，把我拽到操场上给其他同学看，他们说瘸子就应该梳这样的发型！”
我忍不住大声问：“警察叔叔，你能告诉我瘸子应该梳什么样的发型吗？”
警察下意识盯着我的头发愣了一下：“内个……没报警吗！”
报警了。
可警察说，都是未成年人，只能责令家长约束管教。
我妈妈去学校找校长。
校长说，这只是同学间的一般打闹。
劝我妈妈说他们这是正常人的学校，我已经严重影响了其他学生学习，希望我妈妈给我转学去残疾人小学。
霸凌我的那三个学生他只字不提。
那天我被退学，回家哭着对我妈说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拖累她。
我妈妈抱着我哭，冲我比着手语：“你从来都不是拖累，你是天使，是上天送给妈妈最好的礼物。”
我妈妈跟我说了同样的话，这个世界是善良的，好人比坏人多。
警察沉默了。
他仿佛也找不到什么安慰我的词，不得不把话题又转回案件上。
“案发时，你在哪？”
我麻木的说：“我在站前广场。”
可能是我回答的太肯定了，让警察对我的话产生了怀疑：“你这么肯定自己在广场？”
“因为我每天都要去那里等跳广场舞的人群散了捡矿泉水瓶。”
我嘲讽的回答让警察再次沉默。
“你们为什么要从农村搬出来？”
我不明白警察这么问的意图？
我们为什么不搬出来？
要在那里继续忍受冷嘲热讽的生活？
为什么一定要我去回忆这些痛苦的记忆。
那些痛苦的往事一想起来，就像是刀在刮我的脑袋。
难道我们追求幸福有错吗？
我忍不住一声又一声叹气：“我爸爸腰椎摔断了，每天都要忍受非人的疼痛。”
“我爸爸咬牙呻吟一次，我妈妈就哭一次，后来我妈妈去找工地老板理论，那老板说就算打官司我们也赢不了，拖也会拖死我们。”
我爸不想再拖累我妈，要离婚让我妈改嫁。
我妈说就算改嫁也会带着这个家！
为了不再受人非言非语，我妈妈带着我们从农村搬出来，在县城打工。
一辆脚蹬车，一床被就是我们的全部家当。
一开始，我妈在一户人家做保姆。
每天我爸就躺在脚蹬车里在小区门口很远的地方等她。
说好的每天中午可以休息两个小时，可那户人家总是变着法的压榨我妈休息时间。
我爸在小区门口等的久了，拉在了尿不湿里被门口的保安发现。
两个人把脚蹬车推到小区门口！
抢走我爸身上的被子，用棍子捅烂他穿的尿不湿。
让空气里弥漫着难闻的臭味。
让我爸在痛苦中还要忍受别人的谩骂！
那天要不是我捡瓶子路过那个小区去接我妈。
也许那天，我爸爸就死了！
警察听了我说的忍不住大喘气。
后来我妈在工地搬砖，比男人还要努力，我爸每天就躺在脚蹬车里痛苦的看着我妈。
工地免费的午餐，我妈从来都是先可着我爸吃。
即便这样，工地老板还是要多扣一份饭钱。
可我妈打的是一份啊！
警察听不下去了，要出去抽烟。
换了个警察进来。
他进来告诉我：“你妈妈说人是她用烟灰缸打死的，这是故意杀人，你知道要判多少年吗？”
我身体忍不住颤抖一下。
眼睛死死盯着后进来的警察，回怼他：“像我们这样的人，判多少年有区别吗？”
4
我们是生活在这个城市最底层的小人物。
存在的意义就是给这个世界制造垃圾！
这是我在一本书里看见的。
我不否认他说的对。
但我觉得小人物也应该有小人物的生活。
有钱人可以花几千块吃一顿饭，几万块住一宿店。
可这几千块，几万块可能是有些人家一辈子都遥不可及的积蓄。
我们从农村搬出来，靠着妈妈在工地打工赚来的钱和变卖了所有爸爸以前给她买的首饰。
终于在火车站兑下了一家小吃部。
那天是我长这么大最高兴的一天。
那天，我爸爸终于不用再躺在硬邦邦的木板上。
我也体验到了从没走过的体验，席梦思床垫好软。
我从左边滚到右边，又从右边滚到左边，那天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可以双腿走路，没有被人吐口水，没被叫瘸子。
我妈幸福的用手语飞快的给我比着：“一定会给我买一双新鞋，让我好起来！”
可惜天亮以后，那个兑我们小吃部的那家人挨着我们又开了一家，和我们叫一样的名字。
我妈妈不懂什么叫侵权。
就知道努力去干，做的好吃了，自然就会挣钱。
她听不见说话，就把会做的菜提前写到纸上，只要有顾客来点菜，她就让顾客在想吃的菜上打勾。
我爸在厨房支了张椅子，他把自己绑在上面帮我妈洗菜切菜。
我妈妈以前不会做饭，她学着切菜，炒菜。
切到手就用胶布胡乱粘下。
崩到油就用酱抹在上面！
我每天中午，晚上，只要有时间，就会回来帮忙。
我妈的手被盐水侵泡得发白，每天晚上我用纱布帮她包扎伤口，裂口都会渗出血丝。
她死死的攥着纱布冲我笑。
冲我比着，不疼、放心。
我爸因为长时间坐着不动，屁股和腰上磨出了疮，他从来不让我碰。
总是在我睡着后，偷偷让我妈帮着挑破。
我们已经够努力了。
可我们的生活呢？
就因为看我们家生意比他好？
比他努力！
他就可以喝多了来我们家闹事！
调戏我妈妈！
后进来的警察被我的话问愣住。
他满脸不可思议地看我：“你们没有报警吗？”
这个问题，我刚刚好像听过。
“报警了，警察来了，教训了他，他也保证再不会来骚扰我们家了，可有用吗？”
从那天开始，他在家门口支个喇叭，每天放说我们家卫生不合格！
说我爸是瘫痪，窝吃窝拉，满屋子都是褥疮的酸臭味儿！
哪个顾客听他说了还会来我们家！
我妈妈听不见，急的让我爸给她翻译。
我爸脸色铁青不肯说，我妈就急的跑出去抢喇叭，被他和他老婆合起伙来欺负。
那天我回来的早。
我看见他老婆扯我妈妈的头发，他趁机在我妈身上乱摸，我冲上去推他！
被他摔在地上辱骂：“死瘸子，信不过我打断你那条腿。”
我妈看见我受伤，跑过来抱住我，一个劲摸我问我有没有事。
那天，我真的特别想杀了他！
感受到我眼睛里的杀机，警察振奋了一下。
兴许是找到了问话的切入口，让我详细描述我们家和他的矛盾。
5
我说的还不够详细吗？
好，那我就说得更详细一点！
都说老天爷关上一扇门，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可我家呢？
卧床的爸，聋哑的妈，瘸腿的我。
老天爷为我们打开的窗在哪里呢？
为了影响我家生意，他每天都会把垃圾倒在我家门口。
酸臭的味道飘进我家，他逢人就说我家屋里是我爸爸在床上拉尿的味道。
我去找他理论。
他把整箱的啤酒瓶摔在我家门口说：“砸死你个死瘸子，再敢来，我砸死你！”
我爸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要自杀。
我妈劝他，说大不了我们不干了，再回农村，凭着那几亩地，她也能养活我们一家。
我爸痛苦的打自己，要让我妈离婚。
每次我妈都抱着我爸哭，说离婚了让她去哪？
那天之后，我家小吃部不干了。
改成了早餐店。
我妈妈每天凌晨3点就要起床蒸包子。
我爸爸把我捡回来的篮球剪开绑在肚子上，像一块破抹布一样趴在地上帮我妈拌咸菜。
我想，这回总不会再骚扰我家了吧。
可有些坏是根深蒂固的。
我家改了门面，他依旧如故，每天都会来我家闹。
有顾客气不过帮我家报警。
每次警察来了，他都信誓旦旦的保证绝不会再有下一次。
每次警察一走，他都会冷笑着威胁我家。
明面上他不敢来闹。
他就打各种电话举报我家，说我家卫生不合格，说我家用地沟油，说我家一家子人都有传染病。
社区来我们家登记，要我们全家的健康证明。
他们铁面无私！
说只要从事餐饮，就一定要有健康证！
他们的办事效率很快。
让我妈妈不得不再次用推车，把我爸推去他们那照相。
我记得那天回来我妈妈一宿没睡觉。
她汗流浃背蹲在地上，用抹布一点一点擦屋子里每一个角落。
我拦着她冲她吼，叫她不要擦了！
我说我们家很干净了！
我把抹布撕碎，扔在地上，使劲用脚去踩！
我愤怒的用脚去踩抹布。
我恨我自己，为什么偏偏是我！
我用力踩我的左脚，如果我能正常一点，哪怕我残疾的是胳膊！
她都不用那么累了！
可她仍然捡起抹布，笑着摸我的头：“你知道干净就行了，干嘛要跟那种人生气呢！”
她什么都明白。
那晚我哭了很久，我想过自杀。
想过如果没有我，没有我爸，我妈一定会过的更好。
我妈妈把卫生标准贴到墙上那一刻笑的像个孩子。
可她的善良根感动不了冷血的老天。
6
“不好了，张队儿，出事了！”
有警察慌张推开门，下意识看我一眼，示意跟我说话的警官出来。
门缝传来外面窸窣的对话声。
我心里忽然一阵慌张。
张队进来脸色很难看地看我：“你妈妈……！”
“我妈妈怎么了！”我大声问。
“你妈妈突然昏厥被送进医院，医生检查发现她脾脏有内出血，需要马上进行手术。”
张队一连串的叹息声。
“赵辰，医院需要家属签字。”
我愣在那，眼前止不住的模糊。
直到有人解开我的手铐。
我才知道，原来手铐是那么的冰冷。
我被两名警察带着去医院，透过玻璃窗看见我妈妈躺在病床上。
医生问：“怎么是个孩子，患者其他家属呢？”
“我妈妈怎么了？”
我控制不住的流泪，给医生跪下，求他救我妈妈。
警察跟医生说明了我家的情况。
我趴在玻璃窗上看病房内的妈妈，可能是有所感应，她忽然睁开眼睛转过头看我。摘掉氧气罩冲我摇头。
我哭着捶打玻璃喊着：“妈……。”
看见我，她突然变得激动，挣扎着坐起来拽掉手背上的针头，快速地冲我打手语。嘴里发着“啊，啊”激动的声音。
我痛苦的跪在地上痛哭。
我妈也在哭，她不停的冲我摆手，她要下床。
护士急忙跑进去阻止她。
她挣脱开护士激动地使劲冲我打手语。
她要我答应她。
我痛苦的点头：“妈妈……。”
她如释重负的笑了。
警察怕我妈激动，把我带走。
重新回到办案区，警察问我刚才我跟我妈妈说了什么。
我瞧着他不说话。
他反复问我刚才说了什么。
我说：“我说，妈妈我爱你！”
我不理解警察为什么穷追不舍，是一定要我死或者我妈死吗？
审讯陷入了僵局。
两个小时后，张队回来很惋惜的看着我说：“你们家的遭遇我很同情，但杀人就是杀人，考虑到你家的实际情况，局里出钱为你爸爸请了一个护工。”
“就是我还不能走？”
“不能。”张队摇头说：“因为你撒谎了。”
“尸检结果，张世龙致死的原因是后脑摔伤致颅内出血！”
“并非你妈妈说的她用烟灰缸砸张世龙的头把他砸死！”
“而且刚才在医院，你趴在玻璃窗上说的不是妈妈我爱你，而是，我害了你！”
7
所有人将目光落在我身上。
张队犀利的说：“案发时你在家对吧。”
我不说话。
“你妈妈身高一米六，根本没有办法推倒身高一米八的张世龙！”
“所以是你在家把张世龙推倒，摔在了茶几上，你妈妈用烟灰缸砸张世龙的头是为了掩盖他摔伤的痕迹。”
“她是在替你顶罪！”
“对不对！”张队的声音变的冷酷。
我忍不住浑身颤抖，不是害怕而是激动。
“调查了这么久，就为了证明我是凶手！”
“为什么一定要把我们家赶尽杀绝？”
“我已经考上大学了，只要我再努力一点，就可以带我爸妈离开这个城市，为什么？”
“老天爷是故意看不得我们家好是吗？”
我用头使劲撞击审讯椅想自杀，被两名警察从后面拦住。
我死死的跟张队对视：“是我把那个滚蛋推倒摔在了茶几上，是我杀了他，你满意了？”
我咆哮着，不想再压抑了，我大喊着说：“如果再给我一次，百次，千次机会，我还会杀他！”
我哭的不能自己，我真的不理解，坏人做千百次恶，做一次善就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好人做一辈子善，只做恶一次，就要下地狱。
这个世界公平吗？
“我妈妈给我顶罪，是想让我去上大学，让我可以离开这个城市。”
“可我要没有妈妈了，我去哪又能如何？”
我冷静下来，给他们讲。
我家早餐铺重新开张，张世龙眼红，晚上喝多了跑来我家闹事。
我气不过去推他，他用酒瓶子打我的脑袋，把我摔在地上，我爸气的从床上翻下来，爬出来要跟他拼命，被他嘲笑是没用的瘫痪。
我妈像是老母鸡一样把我护在身后，让张世龙滚！
可他，那个畜生，他竟然撕扯我妈的衣服要对我妈图谋不轨！
幸亏有过路的人听见屋里有激烈的喊叫声帮忙报了警，他没能得逞！
可警察来后，他却倒打一耙，竟然说是我母亲勾引他。
而且那天是我先推的他！
我们家穷，没有监控。
他老婆当着警察的面跑来我家撒泼，骂我妈是贱货，骂我妈勾引她老公！
把周围的邻居都喊出来看热闹。
当着所有人面，骂我妈是农村跑出来的破鞋。
拿我们家当初跟他们的兑店合同展示给所有人看，说是他们家好心把饭店便宜兑给我们。
结果，我妈看他们家有钱，竟然勾引她老公。
我妈听不见，我哭着不敢给她翻译。
我爸趴在屋里地上使劲扇自己。
“警察叔叔，你教教我，到底怎么样才能保护我妈不受欺负，我才能保护这个家。”
那天警察教育了他，让我们先住院，等治好了伤可以起诉他。
真可笑。
我家哪有钱住院。
我们家那段时间吃的唯一的肉菜就是顾客吃剩下的肉包子馅。
我太激动了，也太亢奋了。
我出现了幻觉，看见我妈妈就在我眼前。冲我痛苦的强颜欢笑。
“穷人就活该挨欺负吗？”
“就连他家养的狗，都知道跑到我家门口拉尿。”
张队用苍白无力的话安慰我：“赵辰，你不要激动，这个社会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
我抬头和张队对视：“当警察都震慑不住罪恶，你知道后果会多可怕吗？”
那个滚蛋，他竟然撺掇房东赶我们走。
他拿着和房东签订的新租赁合同，用我家的备用钥匙开门。
把泔水倒在我们家床上，把我爸拽到地上。
让他爬，让他滚！
他给我妈看新的合同，让我们立刻滚，不然就跪下来求他。
我抱着他跟他拼命。
他就用拖布打我。
他把拖布杆塞进我嘴里搅动，那股铁锈一样的味道让我作呕！
我妈哭着求他。
他就让我妈脱衣服，说不然就打死我！
我爸用头去撞他，他用脚死死的踩住我爸的脑袋！
“你们不是问我家卧室水泥地上的血印是怎么造成的吗？”
“那是我爸用头撞的！”
我妈哭着求他，给他跪下，可越求他，他越兴奋。
他脱裤子往我家锅里撒尿，辱骂我妈，让她一辈子做不了包子。
我妈过来抱我，他就使劲踹我妈的肚子。
我瘸着一条腿站起来，疯了似的冲过去推他。
把他推倒撞在灶台上。
我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我看着他躺在地上口吐白沫，脑袋出血，浑身抽搐。
我吓坏了。
但我也兴奋坏了！
他终于再也不会骚扰我妈了！
我妈吓傻了，但她很快就拿起桌子上的烟灰缸砸他。
蹲在地上使劲砸他的脑袋。
等他没有反应了，我妈就告诉我，让我赶紧去报警。
她告诉我，不管警察怎么问，都说人是她杀的。
她抱着我的脸说我已经考上了大学。
“她哭着对我笑，用手语告诉我，她会在监狱里一直等我，让我一定要照顾好我爸。”
我低头擦掉眼泪。
她不知道，瘸子的路，从出生那天就断了！
“张队，我自首可以让我妈妈活吗？”
审讯室里警察的脸色难看。
“法律会酌情的。”
我低头不想再说话。
24小时后，我被送进了看守所。
第二天，张队长来提审我：“我们组织了募捐，你妈妈的手术费你不用担心。”
我哭着捂住脸。
临带回，我转过身跪在地上。
“谢谢你们救我妈妈。”
一周后，案件迎来转折。
8
张队长和另外两名警官来看守所看我。
他们要跟我确认我的年龄。
“我们家穷，我上学早了一年，今年十八。”
张队长听完摇头说不对。
他拿出一张我们村村委会盖章的证明。
“我们走访了你们村里所有60岁以上的老人和村委会的工作人员，他们都证明，当年你出生时身体不好，家里又穷，为了能让你早点上学，所以在落户口时，把你的年龄写大了一岁。”
我当场愣住。
“这是你们村主任给我们提供的证明，证明你今年17岁，还差一个月年满十八。”
那张泛黄的纸上，密密麻麻签按满了手印。
我一瞬间，眼眶止不住眼泪。
“差一天也是未成年！”
张队长说话依旧是那么的不近人情。
“案件已经移送到检察院第九检察室，未成年人检察室了，到时候会有检察院的工作人员来讯问你。”
我胡乱的抹了把眼泪：“谢谢，我妈妈怎么样了？”
“手术很成功，已经开始康复了。”
“赵辰，法律会给每个人改过自新的机会，我同情你的遭遇，但杀人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避开他的视线，我只想我妈妈好。
那个滚蛋死了，再没有人骚扰我家。
我相信凭我妈妈的本事，用剩下的几个月时间赚够一年房费不难。
就算不在那，换地方也能很好的生活。
我早就想好了，我不上大学一样可以带我爸爸妈妈离开这里！
一个月后。
检察院的两个姐姐给我带来了起诉书。
“赵辰，经过检察院决定，对你进行相对不起诉！”
我不明白不起诉是什么意思。
那个姐姐笑着说我傻，说我自由了！
但是相对的，我要参加检察院组织的未成年人帮扶教育活动。
在检察院姐姐的帮助下，我认识了越来越多的跟我一样犯过错的孩子。
他们都在努力的改过自新。
在这里我还可以一边工作赚钱，一边上学。
又过了一个月。
我终于见到了妈妈。
她出院了，脸色也好多了。
张队长推着我爸爸和另外两年警察一起来看我。
那是我爸爸第一次坐轮椅。
卧床这么多年，他终于可以和我妈妈走在一起。
我从小就做梦，梦见我爸爸妈妈一起来接我放学。
虽然如今我长大了。
可那一刻，我还是忍不住哭了。
我妈妈跑过来抱住我，激动的哭。
我也忍不住大声的哭。
她不停的摸我的脸和身上。
“妈，在这里没人欺负我。”
她哭着又笑了，使劲打我。
我妈妈告诉我，张队长把那个害我爸爸摔伤的黑心老板抓了。
张队长还拿钱帮她做了人工耳蜗，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听见了。
我妈激动的捂着嘴哭。
我仰着头不想流泪，可我还是忍不住冲张队长鞠躬。
“别感谢我啊！”张队长急忙摆手：“是大家一起帮忙募捐来的钱帮你妈妈做的耳蜗。”
我又冲其他两名警察和检察院的姐姐鞠躬。
我妈笑着摸我的头。
告诉我，张队长还帮我们重新找了铺子做早餐，就在警察局旁边。
这回没有人敢欺负我们了！
“我们单位那一片也没个早餐店，你妈妈来正好帮我们这帮人解决了吃早餐的问题！”
“谢谢！”
我早已泣不成声。
张队长使劲拍了拍我肩膀：“放心吧，那个黑心老板坚持不了多久就得赔偿你爸的工伤款。”
“赵辰你要相信，这个世界好人永远比坏人多！”
我妈也笑着跟我比手语：“我说过你是老天赐给我的礼物！”
那一刻我相信了，这个世界是善良的。
后记：
“张队儿，真不用做骨龄检测吗？”
“村长和村里那么多老人都证明了，不会撒谎的！”
半年后，我离开了那个我做义工的地方。
在这里我学会了很多技能。
那天我背着书包过马路时时！
看见包子铺热气腾腾的画面，我眼前一瞬间模糊了。
我看见了一个佝偻的身影，穿着围裙，端着一笼屉一笼屉的包子，笑着在人群中忙碌。
还有个人坐着轮椅，在门口招呼客人、收银。
一刻都不得消停。
我穿过马路走进店铺。
“妈，我回来了！”
更新时间：2025-03-14 15:1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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