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跟我熟了,偶尔会在我练功累成死狗的时候,偷偷跑过来,
递给我一颗捂得热乎乎的水果糖。糖纸都磨花了,也不知道她藏了多久。我不吃,
她就眨着大眼睛看着你,直到你剥开糖纸塞进嘴里,那甜味能一直腻到心里头去,
她才抿嘴一笑,跑开去找她妈妈。黄爷依旧是院里的定海神针。他话不多,但眼睛毒。
谁练功偷懒了,谁心思浮动了,都瞒不过他。他有时会突然考校我,问我某种土质的特点,
或是某个黑话切口的意思。答不上来,后脑勺就得挨一下那对宝贝核桃,疼得人眼冒金星。
答上来了,他也不会夸,顶多就是鼻子里“嗯”一声。但我能感觉到,他看我的眼神,
比以前少了些审视,多了点......算是认可吧。院里的水缸结了冰,
每天得用铁锤砸开才能取水。洗漱成了最痛苦的事,冰冷刺骨的水泼在脸上,
能让人瞬间清醒。斌子笑话我细皮嫩肉,说他当年在东北老林子里,都是用雪搓澡。
我嘴上不说,心里却暗暗较劲,也学着他的样子,用冰冷的毛巾使劲擦身,冻得浑身发紫,
牙齿打颤,却也有种自虐般的痛快。每到这时候,
三娘都会说我“多大个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快过年关的时候,北京城下了第一场雪。
雪花不大,稀稀拉拉,落在院里,很快就化了,弄得地上一片泥泞。泥鳅从外面回来,
带回来一个消息,脸色不太好看。“黄爷,听说前几天摸咱锅底的那帮摩托,不是雷子,
像是另一伙地老鼠,河北那边的,也闻着味了。他们有枪,妈的,差点黑吃黑。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黄爷盘核桃的手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确定?
”“八九不离十。”泥鳅压低声音,“道上有人在传,说马驹桥那边有人折了,
就是让摩托撞的,听说还开枪了,伤得不轻。”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不是雷子,
是同行?那意味着更凶险,更没有规矩。“知道了。”黄爷沉默半晌,才缓缓道,
“年关近了,都消停点。泥鳅,打听清楚是哪路人马。咱们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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