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落下

这是我查出恶性脑瘤的第三天。医生说我剩下的时间不多。劝我接受治疗。

我问他「如果治疗可以有多久。」医生一脸严肃「我们会尽全力。」最终我选择放弃治疗。

我有十七年没有见过妈妈。电话接通。妈妈说我就是扫把星，让我永远不要打扰她。

我知道我的这一生从出生开始就是错误。可，在最后时刻，还是有人愿意爱着我啊。

1.晚间的地铁上。人来人往，夹杂着许多汗味。下班之后，大家的脸上都带着疲倦。

我也不例外，在外面奔波了一天。还没有确认工作。一瞬间。空气中的氧气似乎变得稀薄。

我感到眼前一黑倒了下去。再醒来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醒了，感觉怎么样。」

身边的是一位陌生人。得知是他将我送来医院。我十分感激 「谢谢你。」双手支撑起身子，

好心人拿枕头帮我垫在后背。护士进来给我换药，告诉我医院联系不上我的家人。对此，

我丝毫不感到意外。大学期间，我生病住院导员也是一直联系不上我的父亲。

而我每次都是让医生开点药，严重就输水。昏迷期间是男人垫付的医药费。

男人看着年纪不大，也就28左右的样子。说话时语气温和。「没关系，你先联系你的家人，

然后好好治病。」我四处张望，看到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拿上手机，一边打开手机一边说。

「不好意思，我的医药费是你垫付的，多少钱，我先转给你。」我不喜欢欠钱。

想着赶紧把钱给还了。男人对上我疲倦的眼睛。「刚刚给你送来医院的时候，我看你学生证，

你是B大的学生。」出门在外，遇到校友，我总感觉有所依靠。「你也是吗？」

男人的声音依旧很温和。「嗯，比你大两届。」「真巧啊，学长。」

正当我还打算说什么的时候。男人手上的电话铃声响起。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

只见他慌忙起身「我马上过来。」眼神中带着丝丝歉意。对方有急事，

想到我还没有把钱转给他。我赶忙喊道。「学长，加个联系方式，我把医药费转给你。」

界面上显示好友通过，我打了三个字发送过去。陈寒余。发送成功。

随即就是账单上显示的医药费，全部转了过去。学长走的着急，

顺手将手中的报告放在了床头柜上。病房里面只我一个人。我缓慢的翻看着报告。

视线停留在确诊脑癌那一页。这一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确诊脑癌。

四个字对我前面二十二年的人生进行了总结。前二十二年，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癌症会出现在我的诊断书上。网络视频上，

看过很多因为生病而导致家破人亡的案列。见过很多在病床上被折磨的面目全非的样子。

每每看到这些我都希望他们可以坚持下去。到我这，我怎么就退缩，

怎么就那么不想治疗了呢？医生进来，见我愣坐在床上。开口「陈小姐，

您的家人我们还是没有联系上。」我的手上还拿着确诊单。良久，

医生语重心长对我说「你还是要抓紧联系家人。」我长舒一口气，

语气带着不可察觉的颤音「医生，有什么事情你给我说吧。」人生或许有很多光明。

但我的世界几乎都是黑暗，我可以很平静的接受。医生本意是想通知父母，见我如此坚持，

只好把一切都告诉我，脑癌晚期。他说我积极配合治疗，效果好的话，可以多活一到五年。

我反问医生「如果不治疗，还有多少时间。」「三个月到一年，可能还更长，

只要积极配合治疗，还能……」医生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完，我打断他。「我知道了，

谢谢你医生。」2确诊脑癌的第三天，我坚持出院。旁边的病床上，躺着三十来岁的姐姐。

是昨天晚上住院的。姐姐身边有很多人围着她。床头柜上摆放着很多水果，牛奶，补品。

连她快六十岁的亲人也来看她。两相对比，我这边十分的凄凉。她的父母爱她，

她的丈夫一直陪着她。羡慕，嫉妒在我的心底蔓延开来。我不愿再看，

我希望姐姐可以快点好。她的家人都很在乎她，她拥有很多爱。爱会让人留恋这个世界。

出院等待的时间很漫长。医生拗不过我，给我开了很大一堆药。嘱托我一定要按时吃药，

一定要按时回来检查。我敷衍的回答。走出医院我决定给妈妈打电话。

我已经有十七年没有见过她。就让我自私一回。打扰她一次。得知自己要死的时候，

脑海中出现的就是妈妈，爸爸和哥哥。我想见他们一眼，

然后自己在旅游的途中慢慢等待死亡。妈妈的电话号码离婚之后就换过，

新的电话是很久很久之前哥哥说的。这么多年，这串号码我倒背如流。却从来没有拨打过。

下定决心按下拨打键的那刻。我心跳的很快。电话接通，是一个小女孩接的「喂，你是谁，

你找我妈妈有是什么事情吗？」她的声音很稚嫩，我大概猜到她是谁了。是妈妈的女儿。

我声音颤抖。「可以让你妈妈接电话吗？」「那你等一会哦，妈妈在厨房煮饭。」

小女孩抱着电话跑过去对着厨房里的人喊。「妈妈，有个姐姐找你。」「好，谢谢宝贝。」

妈妈拿过电话，语气温柔「喂，你好。」妈妈熟悉的声音透过手机传过来。她的声音很温柔。

心里升起有一丝丝的欢喜，我终于听见了妈妈的声音。这么多年。爸爸有了新的家庭，

妈妈有了自己的生活。妈妈和爸爸离婚之后带走了哥哥。

十七年以来除了哥哥偶尔给我说妈妈的事情之外。其他关于她的一切我都不清楚。

哥哥成年之后也被妈妈送去国外。自那之后，我对妈妈的了解更少。我知道妈妈不喜欢我，

她觉得是怀了我，才让爸爸在外面有了人。才让外公和外婆在来医院的时候遭遇车祸，

双双离世。而她在手术过程中也差点死亡。自我有记忆的时候，

我听到最多的就是妈妈骂我是扫把星。把这个家搞得支离破碎。相隔十七年。

听到妈妈熟悉的声音，泪水忍不住掉落下来，我哽咽的开口 「妈妈，我可以见见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