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魅

一、登山“咯吱、咯吱、咯吱”，脚下的雪一路发出单调而酷似咀嚼的声音，

四个人各怀心事，谁也没有说话。我是一个登山爱好者，

很多年前就已经听说过这座位于中亚腹地的神秘雪山，它并不十分高峻，

但奇怪的是从来没有一个人登上过山顶，当然也或许有人登上过，

只是据说入山的人从来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的。但我偏不信这个邪，

想当年世界第一高峰珠穆朗玛峰都曾经被我踩在脚下，区区一个不知名的小雪山能耐我何？

那些神秘的传说不过是当地人自己上不去，编造出来吓唬人的玩意罢了，

今年我的登山计划正是要征服这座雪山，从而回去教育一下我那迷信的娇妻。

我是昨天黄昏时分在山脚下遇到那三个人的，他们也说是登山者，但是言辞闪烁，

让人怀疑是另有目的。果然，晚上睡觉的时候，其中一个小个子跑到我的帐篷里来跟我聊天，

黏黏糊糊了半天以后就问我，是不是也是冲着那宝藏来的。老天爷，这些人准是脑子进水了，

这么一座人迹罕至的小雪山上会有宝藏？搞什么呀，中国的武侠小说还是欧洲的骑士小说？！

我才懒得理会他们呢。我随口敷衍了他几句，

没想到这小子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非要叫我老大，他说那两个家伙不是好人，

万一发生什么事我得罩着他。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们三个人也不是一伙的，

也只不过是路上碰到一起罢了。小个子走了以后大胡子又进来，

他一进门就操着一口阿拉伯英语开门见山地说：“中国人，我们合作怎么样？

拿到东西以后平分？”我真是懵掉了，这年头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盗墓笔记》还是《鬼吹灯》？我是吴邪吗？我说：“什么宝藏？你能不能给我说说清楚？

”大胡子露出不屑的神情，道：“老兄，别装了，要不是为了宝藏，

你大老远地跑到这里来干什么？登山？这又不是什么有名的山。

所有来这里的人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寻找一个藏有神秘宝物的冰洞，你别说不知道啊？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压根就没人跟我提过这茬，但就算是不知道吧，我起码还有脑，

不至于相信这么无稽的事情，所以我哈哈大笑：“是哪个海盗留下的好东西？殖民时代的呢，

还是穆罕默德时期或是更早的，既然来这儿的人都是为了寻宝，这么多年了还轮得到你们？

若说是这些年来没人找到过，那你们又凭什么好像一定能找到似的，

这简直是我近来所听到过的最可笑的笑话。

”大胡子听了这话仿佛有点相信我是真的不知道了，于是他又瞪了我一眼，道：“好，

既然如此，那你最好别管闲事，登你自己的山去吧。

”跟这些神经兮兮的人同行可没什么好处，今天我原本想一个人走的，所以起了个大早，

谁知有人起得比我还早，我走出帐篷的时候，

那个昨晚唯一没有来找过我的人已经在收拾行装准备起程了。听见背后的声音，

他警觉地瞄向我。此人是个独眼，这一点我昨天就已经注意到了，

他有一只眼睛虽然睁得大大的，但毫无光泽，显然只是装装样子的，但通常就是这样，

那另一只派用场的眼睛就显得格外精神。甚至，就像刚才，

我觉得他那只眼睛还能当喷火器使。可是干我何事，我心里只觉得好笑，

等我收拾完了立马跟你们分道扬镳，我走我的阳关道，你们走你们的独木桥。宝藏？

无稽之谈，白痴才会相信，再说就算真的有那么一笔宝藏，我也不希罕。我，

一个年轻有为的绅士，一直过着富足美满的生活，

闲暇的时候再满足一下自己的爱好——登山探险，这种日子是多么惬意，还要什么宝藏干啥？

我背起行囊正准备跑路，突然听见那小个子叫我了，“老大，等我一下。”还没等我回答，

他已经匆匆跑到了我的身边，讨好似的道：“您不能丢下我呀，

昨天晚上我们不是说得好好的吗？”我说：“昨晚我们说好什么了？

”他笑笑道：“我知道老大厉害，可多个帮手总是好的嘛，我的要求很低的，拿到东西以后，

您愿意给多少就给多少。”我好奇的问：“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很厉害呢？

”小个子故作神秘地笑了一下，道：“其实，在还没进山前那个小镇子上，

我们就已经注意到你了，你教训那群地痞的手段我们全看见了。

”接着又神往地道：“你们中国人是不是每个人都会功夫？”我心里只想笑，

可见李小龙在老外中的影响，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人问出这样的话来！

但我又何必给他解释清楚呢。我笑笑说：“是的，我们中国人从小就练功夫，

就像泰国少年都要出家，斯巴达男孩必须从军一样。”我也没完全说谎，

我从小就被父亲强逼着到处拜师学武，他认为时代越发展，防身的技能越不能丢，

不然什么时候被人噶腰子了都不知道。所以现在的确有一副好身手，

这倒在我的探险生涯中十分有利。小个子用艳羡的目光看着我，此时，独眼正走过我们身边，

一定是听见了我说的话，从鼻子里轻蔑地发出了一个冷哼。大胡子也走过来了，

上下打量了一下我和小个子，好像在说：“你们俩怎么凑到一块了。”我没理他们，

既然你们打算从这条路走，那么我走另一条好了，条条大路通山顶嘛。

我回头正打算从另一条路上山，小个子却一把拉住了我，道：“老大，错了，往这边走。

”“为什么？”我又好奇，难道这上山的路还有讲究吗？“看见那棵奇怪的树了吗？

”小个子指着前方道，“沿着这种树生长的方向走才能找到那个神秘的冰洞。咦，

你真的不知道吗？”我早就说过我不知道，是你们不相信，有什么办法，我心里说。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见不远处果然有一棵树，要说这棵树有多奇怪倒也不见得，

还不就是一棵在这种寒冷的环境里脱尽了树叶只留下光秃秃枝桠的树的模样？

可是在这个位置看上去却又只觉说不出的诡异，也许是因为周围没有别的植物，

它显得十分突兀的缘故吧，我心想。“走吧。”小个子又来拉我。我才不去呢，

我对什么宝藏又没兴趣，我想对他说：“你走开，想得宝藏还是去跟紧他们吧。

”然而真正开口说出来的这句话却把我自己也震惊了，我说：“好，那我们赶紧跟上吧。

”天啊！没有道理，绝对没有道理，我怎么会说出这句话来，一刹那间，我被自己惊呆了，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我的耳边突然传来一个飘渺的声音：“这就对了，既然来了，

不妨也来看看。”谁？是谁在跟我说话？我抬头看小个子：“刚才你跟我说话了吗？

”“是啊，”小个子说，“我说我们走吧，怎么啦老大？”不是他，

其实这小子对我说了那么多话，他的声音我早已熟悉了，刚才那个声音绝对不是他的。

然而现在在我身边的却只有他一个人，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呢？我骇然，

这座山并没有高到令我有如此高山反应的程度。不过，不过，

又有谁敢保证没个状态不好的时候呢？昨天白天刚打发了一群地痞，已经很累了，

晚上这两个人又跟我聊了半宿，今天又起得这么早，可能是有点精神不济吧。

这是一个在平时我绝对接受不了的解释，但在这种时候似乎也只能勉强说服自己，

难不成反而去相信更无稽的东西？也许那个奇怪的声音，不，

应该是我自己心里的声音正表明了我潜意识里的想法。的确，既然来了干嘛不去看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