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事先张扬的微型杀人事件

虚构了一个完美的恋人她让我陷入甜蜜的虚幻之中我决定亲手杀死她01.午后做了个噩梦。

雪花纷飞的街头，一个女人把冰凉的双手塞进我的衣领取暖。，寒意顺着她的指尖直入骨髓。

天旋地转间，我清醒过来，在窗边逐渐黯淡的夕阳中坐起身。原来是门铃响了。

下午的走廊安安静静，门外只有一个足球大小的快递盒子，快递员不知去向。

我抱着快递盒在电脑桌前坐下，面前的屏保闪烁着截稿日期。

快递是一个久未谋面的老同学寄来的。拆开层层保护的封装，

跃入眼帘的是一封罕见的纸质信。“我们给它取了个不算太粗糙的名字：清梦。

取自古诗‘满船清梦压星河’。”“你看到的是升级过的版本，还请随时分享你的使用体验。

”我叠好信件放在一边。盒子里那台古怪的仪器看着像顶安全帽，外表光滑圆润，

内衬却有数不清的柔软触角，看上去像是打蔫的豆芽。我试探着将手掌伸进去，

感知到人的体温之后，它们像是具有了生命一样，随着手掌的移动而微微摇摆。

它的作用在于探测人类大脑皮质的活动，确切来说探测的是语言中枢的活动。

我费劲回想起了生物课本上的介绍：语言中枢赋予人类意识和思维等高级活动的能力，

在具体功能划分上有运动性、听觉性、书写性和视觉性四类语言中枢。

眼前这个名叫“清梦”的小仪器，链接的正是书写性语言中枢。“通俗来说，

当清梦接入电脑后，它能让你的大脑皮质更加活跃，并且会将你的思维即时投映成文字。

”信中最后如此介绍，“我记得你还在搞创作，不如用它试试。”“比起AI，

人脑总归更值得信赖，对吧？”我不置可否，依照说明书将无线接口连上电脑，

最后将那顶古怪的帽子扣上了脑门。连接清梦的感受难以言喻，

头顶像是盖着一层柔软的天鹅绒，又像是被一只滚烫的手掌扣着，

穿过头顶的皮层抚摸着你的脑髓。破碎的回忆在眼前掠过。

看着房租账单和工资单蹲在门外忧心忡忡的夜晚，一只手掌轻轻按在头顶，

晚风中飘散若隐若现的花香。清梦以极其微小的幅度震动起来。我从回忆中惊醒。

看着空白文档页面跳跃的输入符，我知道自己连接成功了。“第十章。

”我聚精会神在脑海中想。几乎同一时间，屏幕上弹出了这三个字。“果真有点用处。

”我想。屏幕上很快也出现了这句话。“不能分心，想什么它就打什么。”我有些狼狈，

手动删去不断投映出的碎碎念。等到终于可以勉强控制思绪时，

被我删去的文字足够另开一部废话连篇的唠叨文档。那就开始吧。我深吸一口气，

一边删去了屏幕上跳出的“那就开始吧”五个字，打开雇主早已拟定好的大纲。如你所见，

我其实是一名枪手。雇主给我什么大纲，我就给他编出什么样的剧本，

我靠写流水线文字维持生计。这次的故事并不复杂。男主是个籍籍无名的律师，

终日为了业务奔波，像只游魂。他有一个相恋自中学时代的女友，陪着他在大城市中打拼。

两人最难忘的纪念日是攒了一叠满减券去游乐园，夜晚在亮闪闪的摩天轮下同吃一支冰淇淋，

是当下平台和资方最钟情的那一类“带着刀子撒糖”剧。后续的剧情里，

男主被大律所合伙人的小千金看上。小千金对男主展开热情地追求，许诺美好职业前景。

小千金的父亲也对这个方便控制又野心勃勃的小傀儡十分满意，男主经受不住诱惑，

在两头来回拉扯。女友看出了男主的挣扎，主动向他提出分开，

小千金欢天喜地拉着男主去游乐园，在摩天轮下男主看见昔日两人坐过的长椅吃过的冰淇淋，

忽然悲从中来顿生狠意，毫不犹豫告别了小千金辞去了工作，千里迢迢赶去追寻女友的背影。

就是这么个烂俗的爱情故事，充满刻板印象和狗血堆砌，

雇主和大数据坚信市场爱看的就是这些。根据进度，今天该到男女主人公分手的阶段。

清梦运转起来。女孩平淡地和男主告别，提着行李箱的背影转眼消失在来往的人潮中。

男主内心空落落的，不知该悲伤还是欣喜，只觉得麻木。“他呆呆地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痛苦地流下了鼻涕。”清梦立刻将这句话投映出来，我觉得妙极了。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古人所说“涕泗横流”想来莫过于此。“这城市人太多了，多到一眨眼，

她的背影便难以寻觅。可她消失的那一刻，偌大的城市，一下也变得空空荡荡。

”我想完了最后一句话，看着跳跃在句号后头的输入符，陷入沉思。

记忆里那大概是一个下着雨的夜晚，窗外雷声滚滚。泛黄的天花板开始漏雨，